晚棠这三日睡得很好,满脑子都是已经和外祖他们一起回了桃花沟的娘,梦到她娘时隔这么多年,终于不必再谨小慎微、处处提防。祁瑶明天就要来武安侯府,晚棠今晚得和萧峙展现自己的不安。她也的确不安。她不清楚祁瑶和萧峙的纠葛,也不知道前世俩人为何会成亲。“今晚怎么主动过来了?”行完欢,萧峙把晚棠捞到怀里。晚棠正要回话,忽然摸到他手腕上套着东西,摸起来有点熟悉。她扯起他的大手一看,他手腕上套了一串深红的红豆,正是她此前故意落在他卧房里的。色泽沉亮,每一粒都泛光,此时竟然已经呈现出一股玉石质地。一看就是把玩得厉害。看晚棠诧异,萧峙难得红了耳根:“这是你当初落在这里的。”“侯爷不在府中时,一直戴着?”“嗯。”“这个不值钱,侯爷若是喜欢,日后棠棠赚了银子,给侯爷买……”萧峙戳她心口,打断她的话:“真心如何不值钱?你当初为何串红豆?”晚棠闭上嘴,半晌才凑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棠棠想侯爷,想得心口疼,只能用这串红豆聊以慰藉。”软糯的情愫直往萧峙心头钻,明明知道她会这么说,可亲耳听到后,还是会狠狠悸动。萧峙垂眸,盯着她灵动的大眼看,盯着她淬了花汁般的红唇看。良久,他顾左右而言他:“字练得如何了?”“侯爷没空教棠棠写字,棠棠只能瞎练练,见不得人的。”萧峙轻笑,他真是欢喜极了她这模样,夸道:“棠棠很棒,日日坚持练字,是个好学生。”“那侯爷愿意当棠棠的夫子吗?”萧峙眼神发暗。他们俩目前的状态,再套上夫子和学生的名头,太过离经叛道。莫名刺激。他忍住再次折腾她的冲动,起身让人拿来笔墨纸砚。回头看小晚棠裹着衾被露出一双眼,眨呀眨地看着,他呼吸又是一紧。阔步走去,亲手帮她穿好衣裳,看她身子绵软,他无奈地刮她鼻头:“不是想让为夫教你写字?”晚棠身子酸,她勤奋好学不假,却也没有事后爬起来练字的癖好。萧峙看她噘嘴,心猿意马地又亲了一口,把人抱到桌边。自己研墨,自己铺纸……自个动手做完所有准备,才捞起浑身乏力的晚棠,抓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萧峙的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自带一股仿佛独属于他的逍遥自信。教她写了她的名字,又写了自己的名和字。晚棠心念微动,在俩人的名字之间,写下“爱慕”二字。写完,耳根子都在发热。身后传来愉悦的低笑:“也不知是谁盼着为夫娶妻的,我可看不出你有多爱慕。”晚棠放下毛笔,转身面向他,信誓旦旦地举起手:“棠棠眼里心里都只有侯爷一人,若有半分虚话,便天……”萧峙及时吻了她的后话,又不轻不重地咬她一口。晚棠眼珠子一转,回咬回去。萧峙尝到一丝血腥气,赶忙松开她的唇,左看右看,见她的小嘴没受伤,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唇上有点痛。“棠棠僭越,妾……”萧峙看她惊慌,捏她腰肢:“那便罚你。”晚棠一脸的愧疚:“棠棠甘愿受罚。”“嗯,罚你日后每日给为夫写一张小札。”小札?晚棠茫然抬头,她懂,就是简短一点儿的信。他们几乎日日相见,写这个做什么?“就写你如何思念为夫,写完了让赵福差人送去卫所。”萧峙一本正经地要求着,全然不顾晚棠的面红耳赤。原以为她不会答应,小女子脸皮薄嘛,情有可原。晚棠觉得挺羞耻的,想到送去卫所,其他金吾卫或多或少可能得知她在给他送信,定要揶揄打趣,想想就不好意思。不过晚棠答应了,她看着萧峙唇上的破口,不情愿道:“棠棠领罚。”萧峙心中欢喜,只道明日会把他的字帖拿给晚棠,让她日后照着练,然后便抱起她再次胡作非为……翌日一早,萧峙去上值时碰到了早早赶过来的祁瑶。她就守在萧峙出府必经的长廊上,一看到他便欣喜上前:“瑶娘见过侯爷。”既然准备为了家族和武安侯联姻,祁瑶在萧峙面前也彻底放下了骄傲。萧峙停在几步开外,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发奉收到了?”尽管祁瑶知道他说话不好听,却也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话是这个。金玉堂的那张发奉写了她所买的金钗价值几何,送发奉的是武安侯府的小厮,亲口言明祁瑶不付账便走了,武安侯好心帮忙垫付,望祁瑶尽早还钱。买金钗的当日,就送过去了,祁瑶很是难堪。原以为不闻不问,萧峙也就不再提了的。萧峙不耐烦地伸出手:“本侯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祁瑶难堪不已,尤其看到他唇上破了皮,也不知为何,下意识便觉得这是晚棠咬的。她难得使小性子,委屈道:“明明是侯爷自己说要帮瑶娘买首饰的。”“本侯亲口对你说的?”萧峙不是舍不得那点银子,只是不想无谓给人希望。他又不想娶她,趁早表明本心才是正经。祁瑶脸色泛白,想想当日,萧峙确实没跟她说要为她买什么,都是对着晚棠说的。可她都低声下气,忍辱负重地如此厚着脸皮了,他怎么可以如此没有君子风度?抬眸看到那只不耐烦的手,祁瑶到底放不下所有的骄傲。她白着脸让丫鬟掏银票:“多的便当是请侯爷吃茶了。”亲手把银票递过去,看到他的大手,她的指尖忍不住从他掌心拂过。祁瑶顿时羞赧地红了脸。萧峙却拧起眉,吩咐赵福找零,自己大步流星地走到前院让人打水给他净手。洗了不知多少遍,他才不悦地出府。那厢,晚棠早已经在熹微阁等候,和江嬷嬷一起用早膳。江嬷嬷观察她的举止,见没什么可挑剔的,方满意点头。俩人吃完时,欣赏了武安侯府一路风景的祁瑶,也来到了熹微阁。看到江嬷嬷,她郑重地行了一礼,让人递上厚礼:“日后劳烦江嬷嬷受累,这是瑶娘的束脩。”有礼有节,不卑不亢,举止端庄。江嬷嬷颔首,对祁瑶的仪态颇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