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峥随手接住那画轴,顺势掖在腰带上。
心说先前在京城的时候,柳如是就曾提议直接通过这幅画溯源背后之人,现在多了李定国从旁护法,却选择了稳妥行事。
看来这两天她与秦可卿相处的确实不错,也真的是对秦可卿的安危上了心。
赵峥猜的没错。
这两三天秦可卿在京城可没闲着,她几乎是废寝忘食的通读了柳如是赠送的诗集,然后又当面向柳如是请教、探讨——柳如是既被唤为‘先生’,自然也有诲人不倦的嗜好。
如此投其所好,虽然限于自身的能力和经验,还到不了相见恨晚的程度,但秦可卿也算是在柳如是面前刷足了印象分。
再加上柳如是刚刚与钱淑英断了往来,多多少少有点‘移情’的意思在,这才有了今日之转变。
却说柳如是抛出画轴后,手中掐了个法诀,那些旗帜上用金线勾勒出的瑞兽,便齐齐放出光芒来,好像无影灯一般驱散了台上的所有黑暗。
同时,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从台上泄露出来,就好像那法台四周有四面吞光的黑洞一般。
点亮阵旗,柳如是回头见秦可卿虽坐的端正,实则娇躯微颤心中忧惧难消,便踏禹步绕台而行,口中徐徐诵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伴随着《正气歌》的抑扬顿挫的声音,秦可卿的情绪开始肉眼可见的好转,连身形都挺拔了几分,透着一股昂扬向上之感。
此时才只诵念了不到半阙,柳如是口中不停,却悄然招手将方才用热血研的墨唤到手中,然后将内中残存的墨汁一股脑泼洒在法台上。
那墨汁先是溅了一地,紧接着就势一滚,竟又凝聚成饱满的一团,仿佛活物般追随在柳如是身后,随着她的步子忽左忽右,留下一串微红墨渍。
柳如是约莫又绕了三圈,那看似不多的墨汁才堪堪耗尽。
伴随着《正气歌》最后一句‘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从唇齿间吐出,她也终于停止绕行,然后将右足抬起三寸,猛地向下一顿。
法台外圈毫无规律可言的墨渍,顿时也被震的飞起三寸,等重新落下时,已在法台外圈形成一幅巨大的泼墨山水画。
不等赵峥分辨出那画中景象,那画便如走马灯一般旋转起来,与此同时,丝丝缕缕红线从画中升腾起来,在半空中不住汇聚成立体图案。
或是神女飞天、或是文士悲歌、或是金戈铁马……
转瞬间,那一幅幅图案就充塞了整个法台外圈,虽只是单一的血色,却个个栩栩如生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