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衍不动声色的瞧了眼阿知，眼眸微垂，随即看向地上跪着的德妃，“王氏，你可知罪？”德妃望着阿知神情恨恨，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人证物证俱在，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栽在一个小小修仪手上。“臣妾知罪。”这时候多说无用，德妃只能认下。在旁边坐着的皇后见德妃承认得这么爽快，转着佛珠的手微顿，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打猎多年的人，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雁儿啄了眼。这可真是，可真是有意思极了。“今王氏心思狠毒、谋害皇嗣，褫夺德妃之位、禁于元春宫，无召不得出！”韩衍冷声说完，殿内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地上跪着的德妃也是猛然瞪大了眼睛，“皇上？！！”她满眼的不可置信，不敢相信皇上会这么狠心。她不死心道，“皇上，大皇子年纪还小，他离不开......！”“住口！”韩衍看着她是满眼的厌恶，“正是因为大皇子年纪小，才更应该离你这毒妇远一点。”“即日起，大皇子搬入皇子所，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准带他去元春宫。”大皇子前两年就已经搬入了皇子所，但是因为德妃溺爱，往往在那边住不了几天就又回了元春宫。从前韩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却是不成。大皇子他虽算不上喜欢，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阿知在韩衍身边听到他的话，也是微微诧异。她本以为皇上会看在大皇子的份上能给德妃降降位就已经是不得了的，没想到竟然直接将德妃贬为庶人。虽然没有打入冷宫，但是禁足于元春宫，无召不得出，这也与圈禁无异。对于一个养育着皇子的妃嫔来说，已经算是什么情面都没留了。阿知手摸着自己肚子，心里情绪说不上来，但隐隐有些开心。不仅是德妃得到了她应有的处置，也有那么一点点是来自于韩衍。德妃被带了下去，皇后也识趣的带着人离开，披香殿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韩衍坐在阿知对面一言不发，只把玩着手里的扳指。阿知见此心里渐渐就紧张了起来，原本的那一点开心逐渐消失殆尽。她小心翼翼开口：“皇上......”韩衍闻声抬起冷眸看她，“淳修仪，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朕交代的？”“！”阿知的心猛然就咯噔了一下，脸色顿时变了两分，她看着韩衍没有马上开口。心里飞快的琢磨着韩衍话里的意思。是有关这件事，还是其他事？如果是这件事，皇上又知道了多少？阿知心渐渐沉了下来，起身，走到韩衍面前刚要跪下，韩衍就不悦的冷声道，“起来。”阿知身子还没蹲下，闻言站直了身体，听着他的这两个字只觉得摸不准他的意思。不过心里却是有了一点底，她怯怯抬头，试探喊，“皇上。”韩衍还是冷着脸，但周身的气势早就悄然发生变化。“喊朕做什么？朕就在这儿，倒是你淳修仪，你是不是该跟朕好好交代清楚？”阿知看着他，满眼的试探，小声问，“皇上要臣妾交代什么？”韩衍忍不住冷呵，她这满脸心虚的模样会不知道自己的意思？就会跟他装傻。韩衍沉着脸看她，“那就先说说那张字条是怎么回事。”他的话一出来，阿知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皇上都知道？！”“呵！”韩衍冷哼，“就你那点小伎俩以为能瞒得过朕？”可其实，韩衍刚刚这个话只是诈一诈阿知。今天阿知的态度太反常，从她开口质问德妃的时候韩衍就立马察觉到了不对。他了解她，要是平时的她，她只会默不作声然后安安静静等着自己的决断。最终让他确定的是德妃的态度和她那几句话。德妃当时看到那张字条时的惊讶不是能做出来的，反倒是他身边的阿知神色出奇的冷静和奇怪。韩衍当时心里就清楚了，今天这一出戏，不是他带着阿知来看，是他的淳修仪搭好了戏台子，一步步引着自己来看。明知是算计，可韩衍还是毫不犹豫顺着她的意一步步往下走。只是，他是天子，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今天但凡换一个人，韩衍当时骑虎难下或许也会处置德妃，但算计他的人也绝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可这个人是阿知，他不愿意把她往坏处想。也不想跟她生隔阂。所以，他问了出来。韩衍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她老老实实的交代，那自己也可以既往不咎。至于另一个结果，韩衍不愿意想。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是极不愿意见到另一种可能。或许就像是长乐离京时说的，这皇宫太寂寥、这一辈子太长，总要有人陪着走一走的。阿知睁着圆溜溜的眸子看他，突然之间好像读懂了他眼底的意思。她收起起自己原本想要敷衍的说辞，在韩衍面前神色是少有的认真，“皇上，我不喜欢德妃，我甚至想过，她要是死了就好了。”韩衍闻言，微微拧眉。他倒是不知道，阿知会这么恨德妃。“为什么？”韩衍冷声问。为什么？既然选择了和他全盘托出，阿知自然不会对以前的事情有所隐瞒。阿知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当初林氏用腹中孩子陷害自己的事情。她始终不明白，她与林氏就算有不快，可也都是小事，怎么就值当她狠得下心牺牲自己腹中孩子来陷害她？宫中只有大皇子一个皇嗣，林氏看着也不是个完全没头脑的，她应该很清楚，与其用孩子陷害自己，还不如好好生下来。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那都是一份莫大的殊荣。要是皇子，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当时林氏她们将一切都忍了下来，可阿知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简单。所以从事发至今，她一直都没有放弃。一直想办法从以前在林氏宫中伺候的人打探些有用的消息。小寿子很能干，在不久前终于有了结果。